何缱绻 作品

91、着迷

    刺激得她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飞出来了。

    不过稳还算是稳的,这匹马明显受过良好训练,不野,亲人又听话,而且十分好掌控。

    她本来想选现在怀礼身下的那匹黑马,他却让她上了他自己那会儿骑的白马。果然很好骑。

    该不该说他实在太体贴了呢。

    一圈说久不久,实在没有尽兴。

    很快接近了终点,马儿甩着蹄子渐缓了速度,南烟左右控制缰绳遛着马,有点得意地去张望终点也是起点的位置,看他是否在。

    她可不用

    事事都要他来教。

    却没看到。

    正此时,身后一阵利落干净的马蹄声渐近。

    南烟正回头,清冽的风迎面卷过,却是一道黑色的影在她的正前方翩翩稳稳地缓了下来。

    怀礼一身黑衣白裤黑色马靴,英挺又潇洒。

    他随她的节奏轻巧自如地遛着马,黑色头盔遮不住他清俊眼额,反而更凸显五官的深邃。

    他跑了圈儿下来显然也尽兴,心情很好似的,轻轻地扬着唇,下巴朝她示意,“和我走吗。”

    南烟胜负欲激起,怀礼单只掠过她一眼,就轻松地了然了她的决定。他悠悠地转身,先行飞驰而去。

    南烟于是跟了上去。

    过去一年半的时间,南烟几乎没有如此能够彻底放纵自己的时刻。

    阳光明媚又美妙,迎着舞动的风儿,她的发丝在颊边肆意缭绕,心情也跟着马奔跑的节奏轻飘飘地律动。

    先是追着他的背影,想追赶上去超过他,一定要证明自己会骑马不用他教似的,可他却依然没有什么胜负心似的,放慢了速度和节奏,耐心地等她跟上来。

    于是她什么都不用想。

    什么都不用想。

    迎风奔跑就好了。

    就像最起初的在俄罗斯和北京遇到他时。

    什么都不用想。

    没有目的。

    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像是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,把什么念头,把她那些无法启齿的过往都冲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她是快乐的。

    无比快乐的。

    日头西沉,怀礼转头瞧身后的她。

    明艳的红色马术装的确适合她,几圈下来明显跑得激动了,白皙清秀的脸蛋儿染了层绯色,一双清澈的眸直直瞧着他。

    高亢的情绪还无法宁静,她轻轻喘着气,红唇熠熠,眉眼半弯,好似在不自禁地朝他笑。

    两处马蹄声交绕,缓慢地遛着马。

    怀礼转过头,望向马场尽头,二层遮阳棚下老晏他们已经离开了,应该现在在休息厅等他们。

    他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,忽然问她:“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。”

    南烟也坦然,平复着心情,答:“大概是前年吧,就去俄罗斯碰见你之前的秋天,在上海学的。”

    怀礼回头瞧她,“你那时在上海?”

    南烟一愣,猜测他这话的意思:“你那时也在?”

    “不在。”他笑。

    她还以为他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什么意思?”怀礼看着她,猜到了她想什么,继续笑着问。

    他真是在她心里走过一遭的。

    很会拿捏她的想法。

    南烟轻哼,坦白,“以为你要说什么‘其实那时候我也在上海’——怀礼,女人最容易对这种事情遗憾的,你难道不知道?”

    怀礼弯了弯嘴角,平视前方,继续漫不经心地问:“那你骑马,是男朋友教你的?”

    南烟心想他可真记仇。

    她从前最喜欢和他乱诌一通这个是男朋友教给她的,那个也是男朋友传授的。他倒是一桩桩都记下了。

    她到底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他会跟她算起以前的旧账。

    她也没有想过会再遇到他。

    高中那晚过后没有想过。

    俄罗斯那一夜之后没有想过。

    那年回北京了没有想过。

    那个冬天没来得及和他去看那场画展就匆匆离开俄罗斯了,也没有想过。

    甚至再次回到北京,直到在画廊铺天盖地的画稿之下看到他之前。

    她都没有想过。

    有生之年。

    没想过会和他这么一次次的狭路相逢。

    她以为他只是她人生的过客。

    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“不是男朋友教的,”南烟咬着下唇,偏了下脑袋,犹豫自己的措辞,“就大概是——在做对你做相同的那种事的时候,有机会顺便学了一下吧,技多不压身嘛。”

    她也没什么机会能在这种场合畅快。

    怀礼却是看着她笑,意味特别,“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南烟平时没什么道德感,表达什么都很直接,这时却不知该怎么表达了,她知道自个儿是做职业小三的,美名其曰什么“鉴情师”而已。

    怀礼见她不说话,难以启齿似的,却是一字一顿地补充。

    “勾引我吗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嗯勾引你,”南烟立刻劫过他话头,朝他扬起下巴,挺嚣张坦诚地笑,“就是勾引你,我也勾引过别人的,你知道的,我靠这个挣钱。”

    真是一点都不服

    输的。

    输一次就够让她难受好久了。

    怀礼只是笑,也不同她争辩。

    听到她这么理所当然地说自己也勾引过别人,他的笑容却是有点淡了。

    斜阳余晖落在他侧脸,俊朗的轮廓勾衬得柔和,他唇角始终扬着,显然心情不错。

    但也不多问关于她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怀礼没有要回去的意思,带着她踱着马,又进入新的一圈。

    南烟忽然问:“这里几点关门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。”怀礼侧过脸,看着她,目光淡淡。

    她兴头未消,下巴点了点他身下那匹刚她没机会试的黑马,笑着同他商量:“给我试试吗?”

    “试什么。”

    怀礼余光掠过自己,不禁失了笑。

    故意的。

    “你的马,我想试一下,”南烟瞧着他,挺骄纵地说,“你刚才都不让我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