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缱绻 作品

49、心惊

    “怎么了护士长。”

    “你晚上见到rita老师了吗?”

    “rita老师?”

    “——烟烟姐姐吗?”汤佳佳接了话,“我见到她了的。”

    怀礼和护士们听到这个奇怪的称谓,同时看过去一眼。

    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说:“刚才烟烟姐姐回来了一趟拿东西的,还教我画了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?”护士长弄明白了,问她,“老师没下班吗?”

    小林那时也见到南烟了,思索了一下说:“七点半那会儿吧,她最近不是都画到很晚?”

    最近展馆陆陆续续运东西,闭馆时间时早时晚的,前几天都九点多才关,南烟他们基本也九点多才走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哎呀,”护士长着急了,“肖老师走之前忘了告诉rita老师今天正常时间闭馆的,她手机打不通了,我给保安室打电话也没人接,不知道走了没走。”

    “正常几点关?”

    “八点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快八点半了,她不会还在那里吧?她衣服和包还在楼下放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这怎么办啊,我马上进手术了,”护士长见怀礼要走,不好意思地说:“怀医生,你要下班的话能麻烦你顺路过去看一眼吗?我再给保安处打个电话……”

    .

    物业来了电话,傍晚又有几个闲杂人等去骚扰住户了,她家没人,他们让她今晚必须回去处理一下。

    亲自处理绝对无

    用,想都不用想,南烟只能让他们报警了。

    警察去了估计都没什么用。

    公寓那边她是不敢回去了。

    房东这几天也跟陈冰反映了最近的情况,有意把房子收回去。陈冰说他过两天回北京处理这些事情。

    南烟知道,自己离被迫放弃不远了。

    总有一种世间如此辽阔,她却无处可藏的感觉。给徐宙也发了条消息,还没编辑完手机就关机了。

    真糟心。

    被物业的一个电话扰的心惊,她在高脚架上一个人呆坐了会儿,轻轻叹了口气,准备继续了。

    还没画两笔,头顶的灯突然“啪——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灭了。

    她头皮一麻,心跳都停了一瞬。

    ……不至于吧,这么倒霉?

    还连续的?

    四周寂静如谜,地灯都灭了个干净。应是从总闸切断了电路。

    楼下就是诡异的标本丛林,平时从那儿经过就阴森森的,此时更是如坐针毡。身处高处,莫名有点恐高,双腿犹如飘荡在黑黢黢的悬崖边。

    “……喂,有人吗——”

    南烟克制着不去想楼下有什么,朝空气喊了一声,尾音都发了颤。

    只有同样空荡荡的颤音回答了她。

    没人了?

    刚回来时下面还有人走动的啊?

    难道闭馆了?昨天不是这个时间啊。

    虽不愿承认,南烟从小都有点怕黑。刚搬进公寓的晚上去怀礼家借了浴室离开,黑漆漆一片的消防通道走两步就脚软,不敢再向下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他带她下去的。

    这个记忆突然从心底冒出来,又吓到了她。

    如抽丝剥茧,他揽着她腰的手掌的温感,力度,他怀抱的香气,落在她额顶一向平稳沉缓的语气。都仿佛昨夜才经历过。

    不,昨晚不是。

    昨晚她没注意打开了淋浴,水沾到了伤口。疼死她了。

    她居然,把他的事记得这么清楚吗。

    定了定神,想起哪里好像有个紧急呼叫铃,她没心思想别的了,尝试从高脚架下去,黑暗中,腿都发抖。

    一脚就踩空了。

    深呼吸一口气,立刻又坐了回去。心如鼓擂。

    根本看不到踩脚的位置在哪里。

    余悸

    未了,南烟坐在高脚架不敢动了。

    她生得娇小,一条腿踩住高脚架的边沿,微微环抱住自己,缓解着黑暗中的焦虑。

    这怎么办啊。

    她不会今晚要在这儿待一晚上吧?

    手轻轻触碰墙面,颜料已经干了。砂砾的、稠腻的质感在她指尖掠过。一笔一笔,从设计稿到实操,都出自她手。

    成就感自然有,而且万分充沛。

    就如奶奶替她骂赢了那个挠破她脸的女孩子的家长,回家还给她做了一顿热腾腾的小馄饨。

    吃完了,胃暖融融的,还有说不出的餍足。

    她还记得自己画了什么纹路,一下一下顺着颜料的纹理描摹了起来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她腿都蜷缩得有点麻了,但渐渐地,也没那么害怕了。

    算了,出不去就出不去了吧。

    以前总不信福祸相依,有得必有失的道理。现在她信一些了。

    出不去了,在这儿待一晚,除了黑暗,可以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想。

    没办法接近怀礼,用尽心思也撬不开他世界的冰山一角,放弃了这60万她还——

    楼下突然传来了阵脚步声。

    一层灯光陡然一亮。

    南烟眨了眨眼,清醒了一些,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有人喊:“——楼上有人吗?”

    “有人吗?”

    “——还有人在上面吗?”

    好像是保安。

    谁叫的人?

    不多时,脚步声飘到了二层。

    进来了两三个人。

    其中一个是。

    怀礼?

    他一袭笔挺洁白的白大褂,看起来还没下班的样子。一手落于西裤口袋,臂弯还搭着她落在儿童画室的外套和包。